守株待波特（全文）
小甜饼一枚/去年忘记发的合志文/短篇
00.
———不可理喻的一见钟情———
哈利把便签纸贴在了床头。
01.
哈利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吓得去理了个发。
他恨冬天衣服不清爽自己也不会穿搭，导致和对方偶遇的时候只能傻傻地站着，像个没亮点的路人甲。
那天绝对是他人生镜头里最漫长的一刻，不清醒的早晨，头痛后遗症留下的微肿双眼，眼镜上裹了霜，头发湿湿的和雪搅和在了一起。
哈利站在伦敦便利店门口朝里面看，看到了热牛奶的同时，在反光里看见了自己憔悴的样子。
他抬手用冻红的手捂了捂耳朵，抬眼，瞳孔放大，并开始了一阵耳鸣。
重要人物也藏在反光里，率领着亿万雪花。
02.
“他身形修长，打着透明的伞，可能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雪在靴面上堆了一层。”哈利对理发师嘀咕，“他为什么站在那里。”
“不要回头。”理发师在脑后说。
“就是你家店对面，我就站在那个台阶上，他站在路边，和路灯站在一块。”哈利说道，“就在周一的早上，他的发色特别，你要是看到了一定会留下印象。”
“戴着帽子，发色看起来很浅，他当时朝我走来，我只注意他的眼睛了。”哈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失神，“他与众不同，完全的与众不同。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吗？”
他整夜整夜地失眠，为那个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我没印象，你认识他吗。”理发师心不在焉地将他头发从后脖颈往上推了上去。
“不认识。”哈利说，他感到头脑发胀，“留一点，别剪光了，冬天太冷了。”
“我只是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他。”他说，“似曾相识。”
“不要回头，先生。”
他没办法给理发师透露更多的消息了，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麻瓜街区，在街道尽头的第三排电话亭里可以直接通往魔法部，他每天就是这样去上班的。
那个人也是个巫师，披着黑色长袍，举着魔杖尖儿凝成的伞，在街道上站着，肤色和发色浅淡得快要和雪花融为一体。
他就站在路边，像在等人，又像是什么也没等。哈利从玻璃墙的反光中一直看着他，用渴望热牛奶的眼神。
哈利透过玻璃窗朝外看，对面的便利店玻璃起雾了。早上街道人很少，雪也不大。
当时他就站在哈利身后的台阶上，等哈利鼓起勇气转身去向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仿佛退了一步。
紧接着他朝这边走来，步伐不快，有些不安地眨着眼睛。哈利注意了下自己有没有挡住便利店的门，又抬头看了眼对方的脸，薄唇小脸，鼻梁高挑鼻骨纤细，被睫毛覆盖了三分之一的瞳孔里好像藏匿了一个湿淋淋的故事。
精致，哈利只能想到这个词来形容这个陌生人。
他没有进便利店的门，从哈利身边走过。
“早，先生。”哈利听到自己有些沙哑的声音。
“然后呢？”理发师问。
“我给他打招呼了。”哈利说，“他没理我。”
“他没理你？”
“他扭头就走了，然后消失在了拐角，我找了一整条街，没再看到。”哈利又扭头看着窗外。
理发师没再搭话，专心地将他两侧的头发也推了上去。
接连的几天哈利每天都会仔细缓慢地走过这条街道，确保看仔细了路过的每个人。
可是没再碰见他。
理完发回到魔法部，哈利将一大叠滥用魔法的巫师人员报告处理完后，打算去大厅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忙碌的纸飞机和巫师们在眼前穿来穿去，几乎没有人能腾出手来和他打招呼。
当他打完第二个哈欠时，湿润的瞳孔从模糊到清晰，熟悉的、令他日思夜想的重要人物从他眼前走过，脑袋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耳鸣又开始了。
头皮发痒，哈利站在原地寸步难移，一大串从电梯里出来的纸飞机撞在了他的脊椎上。
金发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子整齐地挽在肘上，他脚步快速地穿过人群朝哈利走来，穿过哈利进了电梯。
目不斜视。
哈利回身去看，只看到一双长腿嗖的一下消失了。他挠挠头，早晨刚修好的发型再次恢复了原样。
———我想要了解有关他的一切———
03.
国际魔法合作司副司长德拉科·马尔福。
哈利在当天就搞清楚了他的身份，他想不通自己怎么没有早些发现，这个人离自己的圈子近得令人发指。
哈利花了整整一周的时间来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对方，在这七天里，他们一共有六次接触。三次在电梯里，两次擦肩一次工作对接。
在电梯里的三次接触都是哈利等出来的，对方很有礼貌，每当发现哈利在电梯里时都会刻意地放慢脚步，宁愿花时间坐下一趟也不想麻烦他。
但哈利还是微笑着等他，直到他挪进电梯里。
这样一共等了有三次。
———第一回合———
德拉科可能是个内向腼腆对工作认真负责的人，在电梯里和他搭话，也是哈利主动。
“您好，我是二楼的哈利·波特，之前好像没见过您。”
电梯快得令人发指，德拉科比肩上的纸飞机更快一步踏出电梯。
他是个做事认真的人，哈利这样想。
———第二回合———
第二次，他的脚步更慢，哈利也更耐心地等，等到背后纸飞机窸窸窣窣地催促了半天，他才拧着眉头站到了哈利身边来。
“好巧，马尔福先生。”哈利热情地打招呼，“你去哪层？”
这次对方没开口，他转过头来看了哈利一眼，眼神像是某种打量，从上往下然后又回到哈利脸上。
至少他记住我了，哈利看着他迅速离开的背影想。
———第三回合———
第三次那个淡金色头发的副司长在通往电梯的路上临时掉头往回走，被热情的救世主叫住了。
“电梯在这边，马尔福先生。”
这次对方冲他笑了，即使这笑容只是扯了一下下嘴角，但这是进步，他对我有好感了，哈利想。
04.
魔法法律执行司和国际魔法合作司只相差了三层楼的距离，哈利却觉得彼此比格兰芬多到斯莱特林还要遥远。
哈利试图打听有关马尔福的事。
“五楼的负责人，德拉科·马尔福。”哈利询问过助理，“我上次看到你在前台和他对接工作，你们熟么？”
“或许，我以为，当然……”刚毕业的赫奇帕奇助理坚定开口，“波特司长！我向您保证，我从头到脚都是您的人！”
哈利在大厅里和马尔福擦肩而过后，心情愉悦地去前台拿咖啡。
“我要一杯和他一样的。”
“和谁？先生。”前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眼睛和他确认。
“德拉科·马尔福。”哈利轻咳一声左右看看压低声音说道，“我刚刚看到他拿的了，看起来不错。”
“稍等，先生。”前台挥动魔杖冲咖啡，眼神不自然地频频看他。
“他经常来喝这个吗？”哈利笑着问道。
“谁？先生。”前台再次停下动作。
“你的上一位顾客。”哈利摊摊手，“我三秒前念过他的名字。”
“没有，偶尔，我是说，不是经常看见。”前台继续冲咖啡，热水溅到了杯子外面，他补充道，“我们基本不沟通。”
哈利不确定是否有所谓的第二次擦肩，像是幻觉。
那是一个早晨的上班路上，地上化了一半的雪又被霜凝结了起来，哈利一个人睡眼惺忪地过马路，有人按住他的肩将他带到了马路对面。
那天车辆很慢，眼神聚焦得也很慢，马尔福把下巴藏进了围巾里，他轻轻松开手，在哈利开口之前消失在空气里。
像片化掉的雪花。
最近的一次是工作交接，有关魁地奇的赛事过于繁琐，动员了所有部门，哈利要把考核完的不列颠爱尔兰球赛联盟的人员信息交给马尔福备份，在这之前要先去部长办公室进行确认。
他在门口听到里面仿佛起了些争执。
在敲门之前马尔福刚刚出来，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惊讶，眼神很快偏到一边。
“你有听到什么吗，波特？”他第一次主动和哈利搭话了。
“有什么事吗？”哈利赶在他回答前开口，在心里默念无数次的自我介绍一下子朗诵了出来，“哦，对了，我们还没正式认识过，我是法律执行司的哈利·波特，之前在电梯里和你打过招呼，你应该记得，我刚刚听见你叫我波特了。”
“这个赛事我们会有很多接触的时候，合作愉快，马尔福先生！”哈利向他伸出手。
金发男人像被冻在了原地，他盯着那只孤零零的手看了半天，那只骨节分明的手还倔强地伸着，和那双闪闪发亮的绿眼睛一样，带着灼人攻击气息。
“合作愉快。”金发男人握住他的手，表情微怔。
05.
在哈利看来，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为了热爱！”乔治开玩笑店的时候说过。
心里的气球一下子被吹大了，哈利在辗转难眠的夜晚里无数次地回味和对方不多的接触。
一切都那么顺理成章，他为什么没有早点认识他？
就像是命中注定！
这很魔幻，这也一点也不魔幻。
06.
“真是魔幻开场！”
“马尔福居然和波特一起进来了，他们还有说有笑的……”
“这晚宴还开得了吗？上一次他们挨这么近的时候魔法部大厅都烧了。”
“听说最近他们两个总是向别人打听彼此的状况，感觉又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讲道理，魔法部开个分部挺好的，一边放一个。”
魁地奇比赛的赛前团建几乎邀请了魔法部所有人，罗恩穿着球服很显眼，哈利一下子就找到他了。
晚宴开在球场附近的悬崖上，灯火通明，树枝上的雪像一团团奶油，罗恩拉起树枝一甩，弹了赫敏一脸。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问你个事，哈利。”赫敏破天荒地只瞪了罗恩一眼没发难。
“我也想和你们说个事。”哈利按捺不住地说，“不过不急，你先说。”
“如果你有一个很讨厌的人，但是有一天你把他给忘记了，你会想要找回这段回忆吗？”
罗恩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们，踩在树根上的脚打了下滑，踢了哈利一裤腿的雪。
“如果第一句话成立的话，我不会。”哈利仅仅思考了一秒钟。
“给我讲讲有关马尔福的事吧。”哈利一边拍裤腿一边抬眼说。
06.
德拉科战后返校的那天想得很透彻，无论自己被孤立歧视，或者被嘲笑谩骂，都不能锋芒毕露，要隐忍，韬光养晦。
但结果和他想的不太一样，麦格教授安排得很好，一切如故，该搭理他的还在搭理他，不该搭理他的也没有试图搭理他，学校里父母都是食死徒的也不止他一个，除了偶尔不小心露出手臂伤疤，会收到一些异样目光外，没有他想象中的危机四伏。
除了哈利·波特，十七岁救世主哈利·波特。
德拉科终于意识到，如果自己不去主动招惹他，他们真的会像陌生人那样毫无交集。
这一概念砸上头顶，才是他压根没法翻身的危机。
直到学期末的夏天，他在波特怀里看到了他早该收到的那些信封，里面挤满了肮脏的、密密麻麻的诅咒。
多管闲事。
这是波特最擅长的事。
德拉科没法控制地抽出魔杖对准了波特。
带着诅咒和谩骂的信封落了一地，被束缚住的吼叫信通通飞舞起来，将那些他噩梦里才会出现的词语一一炸响在他耳边。
“食死徒！”
“去死！”
“离开霍格沃茨！”
……
大量的阳光坠落在地，地上抱着手臂的黑发男孩挣扎着，有人从远处赶来，红头发的男孩将自己一拳击倒。
“你怎么可以伤害他！？”有人吼叫。
怒吼声，尖叫声，信纸燃烧声，等到一切都归于平静，德拉科才发现自己跌倒在未燃尽的纸堆里。
他们重新开始有了交集。
他们约在魁地奇球场见面，波特大声解释他只是在帮麦格教授处理这些垃圾信件。
德拉科讽刺你不是历任校长的宝贝吗，这么脏的东西要用你的手来收吗？你不是救世主吗？兼职垃圾桶吗？
哈利骑着扫帚把他撞了个趔趄，说你闭嘴吧！以后的事你自己处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想和你再有任何交集！
德拉科笑出声来，表示这将会是今年来最有意义的一天。
那天他们背对背放了扫帚后，没忍住回头打了一架，夕阳下沉的时候哈利揉着肿了一圈的右脸从地上一瘸一拐地往城堡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去看马尔福。
他躺在地上没动，只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脸偏到了另一边，金橘色从他的皮肤上漫过。
哈利走近他，从怀里摸出另一根魔杖，将它轻轻地放在了对方耳边，然后后退着离开。
十英寸，山楂木，独角兽毛。
07.
十年后，德拉科从办公室的抽屉里拿出它来，夕阳最后的余晖泛起了一层桃色波澜，他慢慢打开盒子掀开包裹着的丝巾，尘封十年的叛徒再次落到手里。
世界上有那么多职业，马尔福和波特偏偏选了同一种。
哈利当了一个月实习生便顺利转正，马尔福申请了三个月，实习了三年才转正。
十年后哈利成功当上魔法法律执行司司长，马尔福付出无数努力才拿了国际魔法的副司。
“国际魔法部的司长常年休假，部门的大小事务都得靠马尔福。”赫敏停了一下继续说道，“他其实没必要来魔法部打工的，战后修复期就听说纳西莎要带他离开，我们都以为他会逃走，结果他回来了。”
“他改变是挺大的。”罗恩说，“我和他接触不多，倒是查理有夸过他会办事。”
“我个人感觉，他除了刻薄一点，不合群一点，工作能力还可以。”赫敏看了眼哈利，“他不再故意和人作对，除了你。”
他讨厌我等于他不把我当陌生人，德拉科无数次地想，什么关系都好，除了当陌生人。
波特会在德拉科靠近的十米内停住话头或者打翻什么东西，会因知道德拉科也来了魔法部而到处打听他申请的单位，为了避免选到一起。
来魔法部的前三年，他们关系保持着彼此讨厌避而不见的状态，三年后德拉科脚跟稳了，开始对这段关系感到厌倦，打算和他更近一步。
于是他们关系开始恶化。
小到一杯翻倒的咖啡，大到一封传错的简讯，他们都能吵翻天，两人逻辑清晰思维开阔，从星星月亮吵到巧克力蛙。
动手倒是不会动手，成年人的世界通常以理服人。至少德拉科是这样觉得的，成年的救世主就不一样了，魔法世界的宝贝没有成熟的说法，吵不赢就撸袖管拔魔杖。
即使他没有真的伤害德拉科，但这事足够魔法部长对他小以惩戒——扣奖金。
在德拉科的帮助下，年轻的司长哈利·波特拿了几年和司长助理马尔福先生一样的薪资。
直到格兰杰不幸当上了魔法部部长，波特学会了一个对付德拉科的万能公式：
“你的拖延症可能会造成整个魔法部集体失业，波特。”
“你可以去打小报告，马尔福副司。”
“你的简讯从来不署名，波特，我只能通过在几十个纸飞机里找叠得最丑的那个来分辨哪个是你。”
“你可以去打小报告，马尔福副司。”
“我相信你一定买了很多件一模一样的衬衫，你领口上昨天留下的茶渍一定是我的幻觉。”
“你可以去打小报告，马尔福副司。”
“可怜的救世主，战后创伤令他的语言系统紊乱，只能反复重复同一句话。”
“告状去，马尔福。”
……
他们的关系偶尔也会朝着德拉科不可控的地方发展，这导致他又开始回避和对方的一些接触。
韦斯莱家族日益庞大，人脉广到可以自成一个交友平台，他们在没有经过德拉科同意的情况下给波特安排了霍格沃茨都装不下的相亲对象。
“说起你相亲的事……”赫敏语调一下变得低沉了起来，“你表现得很不负责任，你的相亲对象都表示你相亲过程中很被动，爱走神，吃饭很快，吃完饭就不再联系，但凡你能拿出和马尔福吵架的百分之一热情，你现在都不可能是单身。”
“赫敏说得对。”罗恩附议。
“对不起，我可能比较适合一个人。”哈利挠头，“我不觉得孤独。”
德拉科时常觉得波特看起来很孤独，喜欢他的人那么多，朋友那么多，但是却一个人上下班，一个人住在伦敦，和一群麻瓜挤在一栋房子里。
想要做出改变，却看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些什么。
他们最近的一次矛盾有些莫名其妙，即使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工作对接了，德拉科只是坐电梯的时候把波特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他便追到了他的办公室里气势汹汹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喝光了他桌子上剩的半杯咖啡。
“你放了多少糖？”黑发男人语速很快。
“半杯。”
“你觉得我们关系有机会缓和吗？”
“没有机会。”德拉科靠在椅背上和他专注对视，他发现波特的眼睛不安地眨着。
他不仅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
“那你帮我个忙怎么样？”哈利半撑在桌面上看着他。
08.
“马尔福删掉了你的部分记忆，有关他的一切。”赫敏说，“很影响工作，哈利。”
“影响工作。”罗恩肯定道。
“他总是想要伤害你。”赫敏看着哈利做出最终判断。
———重置后波特的反常表现———
1.波特总是站在路边发呆，走路很慢。
2.波特每天都在按太阳穴，间断性的听不清别人说话，他可能有头痛和耳鸣之类的后遗症。
3.波特走路东张西望不看路。
4.波特完全对我没有任何印象。
5.波特去理发店。
德拉科把这张便签纸熟练地贴在了他的镜子上，和波特观察日记，波特工作记录，以及波特生活陋习等整齐地码在了一起。
09.
“你再努力一点，德拉科。”潘西回信道，“你在他心里的地位就可以取代黑魔王了。”
一切打回原点，他们又成为了陌生人。
失去记忆的波特看起来果然开心多了，见了他会和他打招呼，自我介绍的时候比他的家养小精灵还要热情。
德拉科每天都跟在他后面观察，毕竟部长说了，波特要是出了什么事她就写信给纳西莎，纳西莎十年前就想把德拉科托运到德姆斯特朗当老师。
起初德拉科会刻意避免和他见面，被对方发觉也只会当做路人坦荡地离开。
随着对方的反常表现逐渐增多，德拉科不得不陪着他过马路，避免他因为突然性耳鸣而被撞死。为了了解他的最新情况，德拉科一有空就会向波特身边人打听他的情况，并违心地鼓励他们，虽然那些人看起来诚惶诚恐。
10.
“这件事我们沟通了几次，没有任何解决方法。”赫敏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我觉得这件事必须和你说清楚，即使那份记忆不是什么美好回忆，但它也是你的一部分，你有权利了解它存在过。”
“他看起来没有任何悔过之心，你原谅他第二次就会有第三次！”
“这次是一忘皆空，下次可能就是不可饶恕咒。”
“如果你愿意哈利，你可以提交举报文件。”赫敏说，“我可以把你们彻底分开。”
“他到底有多讨厌我？”哈利一脸苍白地问道。
“不是一般的讨厌。”罗恩点头。
“这件事你必须好好考虑。”赫敏坚决地说。
10.
现在你可以说说你之前想和我们说的事了。”赫敏提到。
哈利的眼神从对方的鼻尖落在了雪堆上，他一字一顿道。
“我，跟他告白了。”
———记忆会消失，爱不会。———
11.
哈利失去记忆之前见了很多朋友。
最初是金妮。
金妮是在一个周末的早晨见到哈利的，她站在陋居的院子里做拉伸运动。她自毕业出国后，基本上再没什么机会见到这个魔法界最受欢迎男巫师。
他们寒暄几句，金妮便问道。
“听说你还是单身？”
“嗯，没遇见合适的。”
“你还喜欢马尔福么？”
哈利一口水呛住咳了半天，连连挥手。
他专注地拧瓶盖：“你说的哪个马尔福？”
“不至于吧？”金妮睁大了眼睛。
“你哪来的错觉？我们是魔法部公认的，不，是整个魔法世界公认的死对头，金妮，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马尔福……你确定你说的是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吗？”
“不是吗？这错觉我十年前就有了。”金妮说，“你背地里帮他收集那些辱骂信……”
“那是为了学院之间的和谐，为了维护霍格沃茨的和谐……”哈利说道，“他还为此击伤了我，我们打了一架，大家都知道。自那以后我就没再管这些事，你不能因为这个……”
“他没有击伤你。”金妮说道，“我看见了，我当时就在长廊那边，一清二楚。”
哈利微微睁大眼睛，一时间不再做声。
他的手臂上到现在还有一个浅浅的疤痕，是疼痛留下的标记。
金妮只是缓慢地说。
“一封信咬了你，他击中了那封信。”
马尔福当初什么也没解释。
“你不是想和罗恩一起去球队吗？为什么选择了魔法部？”金妮问道，“我当时还以为你是因为看到马尔福的魔法部实习申请被拒绝所以想去帮他。”
“毕竟，你申请通过后，他也通过了。”
“还有……”
“好了，金妮。”哈利终于打断他，“这些我都能解释清楚……”
“解释？”金妮睁大眼睛，笑声有些刺耳，“你为什么要解释，如果我说你喜欢纳威或者帕西，你只会一笑而过，用不着解释。”
一扇门被打开了，光亮从遥远的一方笔直地照射了进来。
强烈，刺眼。
哈利震惊地看着这个红头发的女孩。
“其实我在开玩笑，以上。”金妮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喜欢马尔福吗？罗恩。”
“不喜欢。”
“你喜欢马尔福吗？赫敏。”
“我很忙，哈利。”
“你喜欢马尔福吗？乔治。”
“只要他买我的东西，我还可以爱他。”
“怎么样才能知道自己是否喜欢一个人？”哈利甚至和麻瓜朋友提起。
“你会在见他之前过分在意自己的形象吗？”
“不会。”
(除非魔法部有重大活动。）
“你会在见不到他的时候反复想他吗？”
“没有。”
(除非他招惹我给我添麻烦，但这件事反复发生着。)
“你会记住他每个会出现的时间点，并四处打听他吗？”
“不会。”
(马尔福无时无刻不在自己眼前，他压根没有机会打听。)
“你不喜欢她，兄弟。”
“我觉得这样太武断了。”哈利争取道，“你能不能多问我两个问题？”
圣芒戈工作的老同学告诉他，他可以试着用魔咒屏蔽掉所有干扰他的回忆。
“什么道理？”哈利的眼睛终于亮了。
“魔法可以屏蔽记忆，但没法屏蔽爱。”
12.
距离自己被哈利·波特告白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德拉科全程盯着手里的魔杖看着。
夕阳已经完全陷落了下去，德拉科还在反复确认当初那是遗忘咒还是迷情咒。
可那分明是一句清晰的“一忘皆空”。
“相信这些天你已经看出来了，德拉科。”
三个小时前，黑头发的年轻男人顶着胡萝卜色的脸蛋闯进了办公室。
咒语可能失效了，德拉科感觉脊椎僵直。
这段时间他们相处方式诡异地友好着，德拉科甚至产生了波特哪天会邀请自己去韦斯莱家做客的可怕想法，这样的相处方式又别扭，又令人难以抗拒。
他每天都在冲我笑，至少他每句话的尾音都在上扬。
即使他不记得我。
黑发男人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耳垂和脖子都被憋红了。如果他冲自己发火，德拉科甚至想好了嘲笑他这段时间行为的三个形容词。
“你可能会感到意外，德拉科。”哈利靠在门框上，眼睛里裹着光亮，“但是我每天都在想你。”
德拉科没有办法听清他后面说了些什么，那个黑头发的男人僵硬地贴着门，偏着头看着自己，眼神迷离地说着他一时间没办法接受的信息。
大冒险。
或者是一个糟糕的玩笑。
德拉科感觉嗓子干得令人发指，有一瞬间愤怒，愤怒到想扑过去把对方踹一脚，愤怒消失后开始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明白。”德拉科说道。
“你没感觉出来吗？”哈利上前两步双手撑在他的办公桌上，仿佛想要凑他近一些，又往后面退了一点。
他头发依然乱糟糟的，德拉科注意到他整洁的衬领下微微起伏的胸腔。
波特注视着他，眼神像团绿色漩涡，德拉科感到有股滚烫的力量伏在了他的背脊上。
这道力量促使德拉科缓慢地前倾，靠近了他。
小心地，绷紧地，距离极近地。
鼻尖几乎擦上鼻尖。
他没有退开，绿眼睛波动着，视线落在了他的唇上。
———波特是认真的———
德拉科于是退了回去。
哈利垂下头，不一会儿又抬头问。
“今天晚上的活动，你会参加吗？”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吗？”
13.
“马尔福不仅对你施了遗忘咒还给你下了迷情剂！”罗恩夸张地怪叫。
哈利拉住了他的袖子。
“现在重要的不是这个！”他低吼道。
“我不明白了。”赫敏刚刚让哈利重复了三遍他告白对象的名字，“是我这段时间忽略你了，我需要梳理下我的思路，哈利。”
“这还不够重要么？”罗恩露出和赫敏同样的表情。
“重要的是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唯独对我不理不睬了！”哈利蹲下来抱住头，“他不会接受我的！”
“重要的？”罗恩绝望地问。
14.
德拉科确信以及肯定当自己出现在晚宴入口的时候，那个不知道等了他多久的重置版救世主的眼睛狠狠地亮了一下。
梦都不敢这么做。
德拉科摸了摸怀里的魔杖，呼吸急促，对方似乎没觉察到自己的不安笑开着脸朝他走来，步伐轻快。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部长说每个人必须到场。”
“你可以选择请假。”
“听着，波特，我来这里和你没关系。”
“你对我和别人不太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都不一样。”
德拉科假笑了一下。
“我可以知道我们以前发生过什么事吗？”哈利问道。
金发男人只是愣了下，周围人议论纷纷，德拉科低声道。
“可以。”他刚刚放下的嘴角很快又勾了起来。
15.
“他说只要我想，我可以找他拿回来。”哈利说道，“我犹豫了，我觉得我还没有准备好面对结果。”
哈利很快便能意识到他缺少了某部分记忆，当所有人都认识马尔福，唯独自己和对方毫无瓜葛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我们之间一定没有想象中令人愉快。
“我就知道。”赫敏扶额，“他当时一本正经地说对你施了一百多个解除咒语都没效果，我还相信了。”
16.
快结束了。
德拉科接过同事递来的酒一饮而尽。
“你和波特握手言和了？”
“不。”德拉科说道，牙齿在酒杯上轻轻磕了磕，眼睛弯了起来，“他跟我告白了。”
“你真幽默。”
晚宴的静音烟火一朵朵开满天空，巫师们热闹地社交着。从德拉科的角度可以看见那个黑发男人和他的朋友们认真地交谈着。他从怀里默默地拿出便签纸和笔，提前给他的朋友们写了封简短的信。
———有的人什么都没做，却什么都有了———
“那你帮我个忙怎么样？”那天下午魔法部最年轻的司长凑到了他的眼前，坚硬的关节抵在桌面，眼神大胆地落在德拉科脸上。
“不。”德拉科脱口而出，垂眼看了一下喝光的咖啡杯沿。
“别急着拒绝，马尔福。”波特垂下眼找些什么，很快，他摸到了德拉科放在一边的魔杖。
德拉科很迅速地去夺，哈利只捏住了他的杖尖。他们同时握紧了魔杖两端，尖头笔直地对准了哈利的心脏。
“对我施一个遗忘咒，我想忘掉和你有关的一切记忆。”
“它们令我很混乱。”他补充道。
他们近得几乎只有一拳的距离，德拉科却感觉他们离得很远，远到要大声嘶吼才能听见。
“帮我鉴证一下，我把选择权给你。”黑发男人说道，“我想要一个答案。”
“向我施咒吧，马尔福。”
———他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德拉科以为他们会回到战后那个状态里，把彼此当做空气视而不见。
打了十多年的游戏终于对他忍无可忍，打算注销他的青铜账号了。
可是事情和他预料的不大一样。
在救世主重置后的那一刻起，世界都开始天翻地覆。
德拉科不可思议地发现，那个黑头发的男人正一步，一步，又一步地靠近自己。
17.
黑发男人来找德拉科解咒是意料之中的事。
“无论如何，你都可以继续讨厌我。”哈利说道，“我知道我们之间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了。”
“那些记忆对我来说很重要，我想要了解你，和你有关的一切。”
“你要的答案我带来了。”德拉科注视着他的眼睛说，他从怀里摸出那根魔杖。
十英寸，山楂木，独角兽毛。
哈利注视着那根魔杖又抬头困惑地注视他的眼睛。
他当时站在橱窗边上，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决定自己爱他。
身旁火把炸裂了一道响声，他确信自己看到了日落。
“是我想要的答案吗？”哈利轻轻握住了魔杖的另一边，杖尖对准了心脏。
“是你想要的答案。”
18.
哈利和马尔福的谈判很快，马尔福也没有他想象的难以沟通。
罗恩看见他们面对面聊了两句，马尔福便抽出魔杖放在了哈利手心，然后收回了手。
“他们的关系有机会缓和吗？”有人在一边问道。
罗恩认出来他是哈利的助理。
“没有机会。”罗恩摇摇头。
小助理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看过去。
“可他们接吻了。”
19.
“只要你想，你就能解除魔咒。”德拉科说。
只有施咒人才能解除魔咒。
———他没有伤害过我。———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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