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葵

不能让你看见花开

12.

“啾……”几只金翅雀扑扇着翅膀从光斑下飞进了梧桐树里，老人将花洒壶搁在一旁便坐在门口敲核桃吃。

清晨的上班高峰期刚刚一过，路过花园冲他打招呼的人便少了。格里莫广场是个充满奇迹的地方，菲利普斯想，在没有魔法的情况下他种的那几颗梧桐树花期居然维持到了八月份。

“早上好！”有女人的声音从房门口传来，菲利普斯把手里的核桃藏进了口袋里板着脸回头看，齐肩短发的女人倚靠在门口抱着胸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这不是帕金森小姐吗？一大早的赶着杀生么？”菲利普斯斜瞅了她一眼又哼哼唧唧地开口。“老规矩，来我这，一不准抽魔杖二不准摘花欺鸟……唉唉唉唉？风铃也不许动!”

“你可不能这么小心眼，菲利普斯。”潘西烦躁地拨弄着风铃上的彩色羽毛片子。“我只是来找德拉科的。”

“马尔福少爷?”老人东张西望了一下。“他可不在这里，记得没错的话今天他可是要去部队报道的。”

看着门口的女人垂下头陷入思考，菲利普斯又问道。

“德拉科……不是就要离开了吗？怎么，把他弄丢了？”

粉白的花瓣乘着风踏着阳光飒飒地刮了一院子，潘西跺了跺脚沮丧地叹了口气。

“怪我咯。”

…………

“这个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王八蛋!”哈利在空荡荡的医疗室里吼叫道，差点没把手机捏碎。“音频肯定是他录的，他故意的，他装醉的!!!这是侵犯隐私，恶意扭曲事实!这是犯法!!!”

“哈利你先别激动，现在人已经跑了，没有证据和依据是说服不了人的。”费雷德忍着笑。“乔治有个好法子，想要将这事平息下去，最好的方法是找到办法把流传出去的音频封了，再向外公开这是恶作剧平息下来，等一切都解决了，只要你和马尔福在网上发个洗白声明……”

哈利揉了揉头几欲崩溃，他一想起早上和德拉科躺在床上大眼对小眼的模样就羞愧的想把自己缝进床单里，重点是这还不是最尴尬的，最尴尬的是……

“喂喂，波特，你得冷静冷静不是吗？我不一定就记得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不是吗？”哈利记得德拉科当时瞬间便从床上翻滚而起，脸颊上还带着被枕头压出来的淡红色痕迹，他的灰眼睛瞟过哈利带着吻痕的脖颈，便羞涩地低下头。“接个吻而已是不是?大家都是男人又不会怀孕……”

“你……你你你……”哈利憋红了脸嘴唇不断颤动。“你不要脸……”

“你看样子也没拒绝啊！”德拉科很快抓住了重点，哈利顿时心如死灰，不是说断片后会失忆的吗？为什么这家伙记得这么清楚啊？

“说我趁人之危你才是意有所图吧？趁我醉后人畜不分的时候毁我声誉，哈利波特你简直禽兽不如!”德拉科一边骂骂咧咧一边仓促地捡起隔夜的长袍和魔杖，一番话下来哈利气的直挺挺的从床上挣扎而起。这时被子便因拉扯从身上滑落下来，纤瘦的腰身敞露在晨光里清澈的刺眼，哈利丝毫不在意的举着手臂气急败坏的骂着着什么，德拉科倒是一句都听不进去了，呆呆地看着那人皮肤上那些被自己蹭出来的红痕走神，魔杖插了好几遍才插进腰里。

玻璃窗外有树叶沙沙的交错声，浸透过雨水的世界在哈利背后焕然一新。德拉科大脑里响起一阵痛苦的轰鸣声，那声音又很快的便被心跳占据。隐隐约约地听到那个满脸通红的黑发男人毫无形象的吼叫声，叫的是些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就听见最后几句“滚滚滚……”德拉科便如释负重般退了几步。

“你你你……”他眼神闪烁，淡金色的头发还乱糟糟地搭在额头上，德拉科拢了拢领口又悄悄地看了一眼哈利无法聚焦的绿色眼瞳，嘴唇动了动腿便又往后边撤了撤。“波特你犯规，我我我走就是!”

可哈利没想到的是，马尔福报复的手段既狠毒又下流，这个走时干脆的男人转身便来阴的!要不是罗恩把音频发给他他可能还坐在床上干生气。

“咯，兄弟，你看看怎么办吧，这玩意今天一大早在魔法物语上传疯啦！”罗恩给他打电话的声音听起来阴阳怪气。

哈利挂了电话后颤颤巍巍地打开了罗恩发给他的资源包，一眼便看到了那个名为:“开车啦开车啦!德哈党深夜福利!”的音频。

昨夜的暴风雨仿佛再次重现，音频里沙沙的大雨声隔着耳机重新将他淹没。

衣料的窸窣声，床铺的吱呀声，以及大雨也无法掩盖的呼吸声，一声又一声，每一声都足以令人心如擂鼓。直到隐隐约约听见自己那声“不要……”哈利才忍不住地倒吸了一口气，两眼一黑，心脏像是鸡蛋壳那样咔嚓一声碎掉了。

“你其实是搞事了才躲我这里来的吧？”菲利普斯哼了一声，把潘西想要靠近的鸟笼撤远了一点，里面的金色小雀受惊地扑腾了一下。“看看你扭扭捏捏的样子，哪里像是找人的？又想框我!”

潘西翻了个白眼搬了个小板凳坐了下来不再乱动，脚尖磕着地面上镶嵌的小石头又撑着脑袋看了看天。

“我只是想找办法让德拉科留下来而已，虽然行为过激了点。”潘西嘟囔着，没精打采的俯身用手指挑弄了下木春菊的白嫩花瓣。“我想这下他该留下了吧？整个魔法界都觉得他和救世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这事多刺激啊!他要是舍得离开那我也认了……”

“不懂现在的年轻巫师。”菲利普斯摇摇头又开始坐下来夹核桃吃，语调慢吞吞的，布谷鸟在梧桐树上咕咕地配着音。“但至少我比你熟悉波特先生……”

潘西是通过德拉科认识这个老人的，菲利普斯是个哑炮，他的儿子是食死徒死在战场，妻子则病死在战后。战后的马尔福家平息了一段时间后，德拉科便应纳西莎的要求给与马尔福曾有过交情的菲利普斯老人安排了一个住所，心机德拉科便在格里莫广场买了一个院子。

德拉科经常来这里，美其名曰来养花喂鸟，其实潘西知道他巴不得哪天哈利波特来小花园里逛逛顺便和他偶遇一把。可惜，救世主从来没来光顾过这里。

潘西拨弄着指甲看着金灿灿的阳光漫过树梢，思考着那些摇头晃脑的青羽小八哥吵起来会不会没完没了。

“波特先生其实是个固执别扭的人，他没有想象中的善于交际。”菲利普斯嚼着核桃仁，又犹豫了下向潘西递了半个，潘西摇头拒绝咬咬嘴唇开始低头飞快的刷着手机。

“有些事不能强求，有些决定无法动摇，所以在我看来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有些过于幼稚……喂喂，你有听我说话吗?”菲利普斯的尾音顿住了，不再说话。

坐在旁边的女孩突然抽泣了一声，把脸埋进了臂弯里，头发耷拉在肌肤上拉出一层薄薄的影子。老人注意到她的手里捏了半朵焉巴的小白菊，心里便是忍不住一痛。

潘西这个女孩其实很有意思，菲利普斯其实挺喜欢她的，事实上他喜欢身边所有的年轻人，无论是那个有些任性的小少爷，还是装作成熟稳重的救世主，亦或是身边的这个偶尔无理取闹的小妖精，他们都像快活的鸟和浇过水的花，适合在这种雨过天晴的日子里晒晒阳光谈谈恋爱。可是他们都是有个性的孩子们，成长有多用力的推着他们前行，孤独和过去便有多用力地拉拽着他们倒退。

“德拉科还是走了……菲利普斯。”潘西刚刚看到的消息。

走是对的，菲利普斯拍拍她的头，但这可不该是你又掐我花的理由。

今天一天过得十分漫长，哈利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格里莫广场时已是夕阳西下。看着哼着小曲出来整理杂物的隔壁家太太哈利舔舔嘴唇回想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一切，顿时觉得荒唐而可笑。

从早到晚，他都在和韦斯莱兄弟搞音频的事，将音频传播出去的混蛋是用小号发的，废了好大一波周折才平息了这场网络风浪。哈利还没来得及想着怎么和朋友解释怎么把这事完全糊弄过去，庞雷德夫人便回来了，拆了他的绷带才发现他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哈利才意识到马尔福那家伙是真的在治他的腿。接受了庞雷德夫人的快速治疗法，哈利没承受多大的痛苦睡了一个午觉便活蹦乱跳地起床收拾收拾准备回家了。

那时他还满脑子想着音频的事，想着他忙活了一整天马尔福什么也没干，想着马尔福八成又要用这事来调侃自己，哈利在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想着该怎么解释，说这个音频是假的，他昨天晚上没有那什么过，马尔福你有多远滚多远，不要让我看见你!

好像除了让马尔福离他远一点他还真不知道如何解释了，哈利又一遍遍的叹气，想着这货又要在直播间里聊这个了，他好像完全没法摆脱掉这个人了！

这时乔治便给他发短信，短信里说音频被删了，下午的时候被首发者删除掉了。那就好那就好，哈利想，马尔福看着可能会承受法律责任八成又怂了怕了。乔治又说，首发者挺聪明的，没有把事闹大，看来还是咱们的威胁有效果。不过发这个录着个的好像不是马尔福唉！哈利，经调查马尔福一大早便去傲罗部报道啦！早就和带队的傲罗志愿者们一同离开了。

哈利愣了一下，心脏就那样顿了一下便开始狂跳起来，手一滑手机便掉到了地上。他听着庞雷德夫人整理东西的声音又捡起手机回消息，手指却忍不住的抖了抖。

“那可不一定，马尔福那么不正经的人怎么会乖乖的听别人使唤呢？说不定不仅玩手机喝酒还带着一口袋金加隆嘞！”消息发出去后哈利便没有看乔治的回复了，把手机塞进了口袋里，哈利又像做贼一样东张西望了一下，看着庞雷德夫人的背影走了下神，直到外面的天空变成了淡红色哈利才磨磨蹭蹭的道别离开。

幻影移形降落在路口时又恍惚了一下，他好久没回这里了，自他腿伤后每天都水深火热担惊受怕的躺在病床上，吃喝玩睡和马尔福斗嘴，整天过得像个智障一样。

拢了拢袍子哈利慢慢向前走，其实他是知道的，音频肯定是被潘西帕金森录的，和那个狡猾女孩的通话一定没有被打断。他知道不可能是德拉科马尔福，但他就想当做是他来胡闹一把。可那又怎么样呢？这件事总会平息下来的，当事人已经远走高飞，不仅仅是现在的风波，加上之前的种种流言蜚语，都将会随着时间消弭殆尽。

今天真的漫长的可怕，手心里的潮湿感也久久不散。还有那种毫无防备的瞬间空落感……

他能不能不要再体验了？

哈利抬头，看着白色的鸟从暗色的天幕上掠过，从清晰飞进了模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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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都是假的，信我，还有几章就大结局了，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