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葵

不能让你看见花开

9.

今天一年级的孩子们要检测魔力，哈利将手里的预言家日报垫在十一号床旁的玻璃杯下面，然后扭头看窗外。

几盆鲜亮的绿萝在窗口处排成一排，上面的水珠抖动着溜进了泥巴里，哈利撑了把身体把头扬高，看着一群挤挤嚷嚷的小巫师从绿叶上方晃了过去。

“嘿！”有个小男孩显然发现了他，他将松垮垮的金红色领带往后一撩便将脸贴到了玻璃窗上，连同那些湿淋淋的绿萝叶子。

“波特教授在这里!”随着一声高呼，像是起了连锁反应一般，周围的小孩子们都嘈杂起来，玻璃上贴住的人脸越来越多，细心的小巫师还将那几盆植物搬到了一边。

哈利冲他们笑了笑，招了招手，玻璃窗便发出一声咯吱咯吱的呜咽声。

隐隐约约的能听着孩子们的讨论声。

“我就说波特教授没有辞职……”

“他只是受伤了!待在圣芒戈养伤!看他的腿，真可怜……”

“哥哥说他只是想偷偷懒，不然早就出院了！”

“我觉得马尔福先生的医术不怎么样，我很担心他没法在我身体里找出魔力循环中的某个漏洞，哦，我是说当然，没人希望自己的魔力有什么问题，但是，我还是担心……”

“这玻璃真厚，今天风不大，如果检查的快的话我想咱们可以去借几把扫帚玩玩……”

……

他已经在医务室里躺了一个星期了，哈利懒懒地靠在床头想，身上那些小创伤早已消失无影但遭到重创的膝盖和小腿还是毫无知觉的瘫在床上。哈利猜想如果按照庞雷德夫人的治疗风格估计让他疼两个晚上就能重新活蹦乱跳了，可目前为止他除了偶尔腰酸背痛以外还真没遭过什么痛苦，除了大腿看起来已经消肿了其他地方还是被层层纱布包裹着，就像两根魁地奇球棒。

马尔福治疗效率真低，简直和麻瓜有的一拼，哈利不是没抱怨过，也不是没问过。可这家伙要么笑而不语要么露出一副惋惜又掺杂着些许犹豫的表情说:波特，其实麦格教授不让我告诉你关于你残疾的事。

这就很过分了，哈利拍拍床单指着德拉科的脸抗议。

“我要转去圣芒戈!”

“我就是圣芒戈的生物伤害科治疗师，波特。”

那他估计还得在这躺个一年半载，看在是带薪休假的份上，哈利表示自己还能忍几天。

窗外的喧闹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哈利挠挠头再次看向窗外，孩子们已经在梧桐树下排成排，那个金发男人就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翻着手里的资料纸张。没有了那几盆绿萝的遮挡，哈利顿时觉得自己暴露在了阳光里，仿佛和那群小巫师肩并肩地站在了一起似的，怀揣着满满的不安和小心翼翼。

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便动了，他抬眼朝那群格兰芬多看了一眼，身下的纷杂的树影便随着他的脚步开始一寸寸的崩裂开来。哈利像是怕被发现似的缩了缩脖子，然后像只鱼那样滑了下去。

“哈利哈利!”费雷德的消息又传到了手机里，即使自己在病床上，这兄弟俩也没放弃过让他开直播。“我们保证这次没有什么糟糕的活动，这次我们是带着诚意来找你的!”

“虽说最近魔法界局势比较稳定，但那些残留的黑巫师们依然躲在城市不知名的阴暗角落里。前线的傲罗们还是不敢有丝毫懈怠的。金斯莱和我们反应他们预料着这一切都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他们没可能罢手的，被逼入绝境的家伙们只可能会找各种各样的机会去造成混乱和达到他们想要反扑的目的。哈利，帮个忙，这种事上了预言家日报只会引起恐慌，但大家不能忘掉战争，也不能忘掉仇恨，人人保持警惕才是团结一致，团结一致才能无懈可击!所以我们必须得倡导这些啊！哈利!”

哈利托着腮看了好一阵子才拨通了乔治的电话。

“哈利!”电话那边传来对方欢脱的声音。“你看到消息啦？”

“你就说金斯莱给了你多少钱？”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哈利，你不能总这样想，虽说我们是生意人，但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力挺魔法部的。”乔治说。“自战后魔法世界重建局势便一天比一天稳定，但你我都知道，光明与黑暗，对与错，分歧与真假，它们一直都在，而战争，也从未停止过。好吧好吧好吧，哈利哈利!我编不下去了，你行行好帮个忙嘛！傲罗部那边最近人员短缺好多地方都缺乏军力，这不!最近边境地区又开始有黑巫师跳出来闹幺蛾子了，金斯莱拜托我打打公益广告，鼓励鼓励有能力的年轻巫师们毕业后考虑考虑当傲罗……”

“我能做什么？”哈利靠在床头瞅着自己无法动弹的两只脚丫子。

“你能做什么？”乔治兴奋地叫了一声，哈利能隐约听到费雷德在他旁边嗤嗤的笑。“哈利，你就开个直播露个脸呗，顺便聊聊有关傲罗那边的事，比如前线的老朋友，或者优秀的志愿者们……我会发一部分最新资料给你，你也可以讲讲你的经历，没有人不想听那些充满热血的传奇故事!其他问题你都不需要在意，由我们来弄就好。”

感觉自己又上钩了，哈利忍不住叹口气，挂了电话后便开始翻阅费雷德给自己发的神秘资料，午后的阳光懒洋洋的在脖颈处撩拨着，哈利往后靠了靠，幻想自己是只冬眠的熊。

“波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哈利一跳，哈利扬起头扭过去看身后，便和那双熟悉的眼睛近距离的对视了。透明而滢泽的灰瞳只是微微一闪，哈利仿佛便看到那层纷杂的光影塌陷进了另一个世界里。耳边满是措不及防的心跳声。

玻璃……消失了。

德拉科被吓到了，他愣了一下，又伸出手在空气里晃了晃。

“你把玻璃吃了，波特。”

“不，不是我干的，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在这里?在我身后?玻璃，哦，这个，我偶尔会这样，被吓到或是什么……”哈利想离对方远点，但是该死的他的腿使他没法变得敏捷起来。

“你干嘛反应这么大?”德拉科倒是趴在窗户口上俯视着他，看起来兴致勃勃。“是在做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嘛？”

这个视角糟糕透了，哈利不能永远保持扭头的艰难姿势，他只能靠在床头仰着看他。

“不，我没有，我只是没想到会被打扰!走开，马尔福，不要碰我!”哈利挣扎着坐起身打掉德拉科试图戳他镜片的手。

“一点教授的样子都没有。”德拉科愉悦地开口。“今天天气这么好不想出去走走吗？”

“滚开，马尔福!”哈利又忍不住开始咬牙切齿。

“呦呦呦!生气了吗？”德拉科伸手狠狠地揉了一把哈利的头，将他的刘海和眼镜揉成一团。“起来打我呀？”

哈利立马去抓旁边的凤凰尾羽魔杖，德拉科便笑嘻嘻地躲进了阳光里。“瘸子波特。”

看到德拉科的名字出现在神秘资料里时，哈利刚刚吃过晚餐，他只是无意间地翻了翻资料里的志愿者名单便愣在了那里。

哈利一瞬间以为这是恶作剧来着，毕竟韦斯莱兄弟可是造成他和马尔福各种绯闻的帮凶之一。但这好像是真的，哈利重新打开了几次，那个名单上的姓名资料都没有丝毫变化，马尔福早在几年前便申请了去前线，那时候他们刚毕业吧？作为军医去最偏远凶险的地区当志愿者医生，这不像是那个姓马尔福的家伙会干的事。在他的印象里，无论是学生时代那些先入为主的观念亦或是后来看直播时对他的进一步了解和接触，德拉科马尔福都不是一个具有这种奉献精神的家伙。

“喂喂!你这种社会败类真的不是想去当卧底的吗？”哈利想问问这个人，但他又退缩了，他没什么理由问他，即使他们在医院这段时间的氛围没有以前那么剑拔弩张，但也算不上和气。

这是德拉科马尔福的事，是他圈子里的事，哈利恍惚地想着，他本以为窥视直播里的德拉科就相当于自己拥有了靠近了解对方的资格与机会。但当他看到这份名单的时候哈利突然便觉得自己退远了，退的很远很远，远到了世界尽头，时间的阴影背后，远到所有的触手可及都变成了遥不可及……

哈利呆呆地看着那个名字，身后的暗潮在天空上涌动着吞噬了最后一丝淡红色的光辉。

“今天直播比较早，因为我今天有聚会。”德拉科的声音遥遥地便传了过来，他从未意识到医务室是有病人的。哈利就那样躺在床上看着穿戴整齐的德拉科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给你们日常看看救世主。”德拉科促狭地看了他一眼抬高了手机。“瘦不拉几半死不活的可怜波特。”

“好看吗？”德拉科又瞟了哈利一眼。“好看？哪里好看？波特这个鬼样子你们也觉得好看？”

“马尔福你适可而止……”哈利躺在床上默默念道。

“有我好看吗？”德拉科显然并没有理他，他靠在哈利对面浅笑着。“不，没有，我有治疗他的腿好嘛？是的是的，是这个意思，他会好起来的，总有一天，没错，我承认，我喜欢这样，就是你们想的那样好吧?”

“马尔福!”哈利提高声音打断了他。“走开!我要睡觉!”

“见过如此性格恶劣的家伙吗？”德拉科蹭了过来，他继续看着手机调笑着，他今天要和布雷斯潘西以及一些朋友们聚聚，可能要很晚才能回来，那时候波特估计早已睡了，所以在离开之前德拉科总觉得应该来搞点什么事。

哈利波特今天看起来状态很差，德拉科偷偷地观察他，脸上泛着不健康的白，眼睛也没有一丝光泽，像是受伤的第一天那样疲倦虚弱。狮子今天收起了所有柔软温热的弱点啊，德拉科眯起眼睛看他，仿佛想要从那张木然的面孔里找到什么细节。

“你怎么了波特?”德拉科推了推他，哈利便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别碰我。”哈利话音一落便又抬眼看他，看着惊讶在那双灰色瞳孔里一瞬即逝。

“他可能是吃错什么药了，没有，我没有害他。”德拉科看起来又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他可能是生理期到了，你们知道，救世主每个月都有那么几次……”

“……”哈利不再做声，他只是直挺挺的躺在那里，连反驳德拉科这件事都让他感到精疲力尽。

“波特。”德拉科不再絮絮叨叨了，他站在旁边垂眼看着他，看着那张瘦削的脸往被子里缩了缩，绿色的眼睛转到了别处。

德拉科抬起手去勾了勾他的被子，往下勾了一点，烛光便照亮了一点，直到烛光盈满了哈利整张脸颊和半截脖子的时候德拉科才意识到那双眼睛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哈利的眼睛没法在他的脸上聚焦，但丝毫不妨碍德拉科触及到那道目光。像是着了迷一般，德拉科感觉那道目光在他的脸上流淌而过，缱绻而缠绵。德拉科又抬起手，指甲滑过他的喉结落到了下巴上，火焰便从肌肤上开始燃烧起来。轻抚了一下他的下颚指腹便落到了哈利的嘴唇上。

黑发男人急促的呼吸一层层地包裹住指尖，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德拉科恍惚间便仓促的收回手。

“马尔福……”哈利瞪大着眼睛看他。“你……”

“你们看你们看，我就说这样做不好……”德拉科的双眼牢牢的锁定在了手机屏幕上，他嘟囔着开口。“非要我调戏波特，这样做真的糟糕透了!你们提要求好过分!”

Lv14:  ?????????

Lv24:  我……我可能是个假粉???

Lv17:  卧槽，什么鬼啊?我翻了半天弹幕记录也没看到让你摸的啊？

Lv18: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Lv黑即是白我即是帅:  向大佬低头!ps:你什么时候来啊？

Lv19:  向眠大低头!

Lv30: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好好这锅我们背了，您尽管上，这锅我们背!

Lv34:  好好好我们背锅，我们背锅……

Lv35:  向眠大低头，并强势背锅!

Lv38:  hhhhhhh什么都不说了hhhhhhh我改占德哈，眠大套路这么深，救世主完全处于劣势hhhhhhh

…………

哈利怔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一回过神来便看到那个死不要脸的男人看着手机笑的一脸惬意，他死命地压抑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地吼道。“滚开!马尔福!死远点!恨你!不想看见你!滚!”

德拉科像是被吓到了，两边耳垂红的厉害，他一边退远一边嘀咕了一句:波特凶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