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葵

（dh）飞跃时间

之前在本子里写的小番外好像没发出来过，整理文档的时候发现了它，不长，假番外，更像是一个小总结，看了一遍感觉像是很久很久以前写的，好久没在标题上写上飞跃时间几个字了，怀恋哈哈，给还记得飞跃内容的朋友们看看回顾一下就好。

——好久不见的潜水葵留

小番外讲的是哈利跟随着德拉科回国后，给德拉科讲述自己当时被死咒击中后昏迷的事，在昏迷不醒的那段时间他一直被困在记忆里像游魂一样。

小番外

死亡是什么？哈利低下头去看手指，上面残留的痕迹已经淡得快要看不出来了，但粗糙的触感还真实着。

他从死亡手里一共逃脱了三次，和死亡擦肩而过了两次，这两次中的每一次都是灵魂在幻灭的前一刻被拯救的。他又忍不住开始回忆他的那些死亡了，那些与死神近距离接触的感觉，那种一瞬间失去一切的感觉。

老魔杖不会伤害它真正的主人，从上一世开始到这一世，它完美的将时间线串了起来，整理出了一个完整的平行世界。活下来了那么多人，那些少付出的生命，那些少承受的痛苦，他也通通帮他们背负了，时间回到原点，他也回到原点。

死亡的感觉……哈利摘下眼镜，将领子上的玫瑰也取下放到桌子上。他还清晰地记得当他被时间淹没那刹那的剧烈光芒，他便知道等待他的不是死亡而是重生，他会活下去，即使灵魂残破不全。

赫敏和罗恩这场策划了足足三年的婚礼终于完美地结束了，哈利忍不住露出微笑，他坐在陋居为他准备的房间里吃着小蛋糕，窗外的烟火还在枝桠间开着一朵朵灿烂的银色花朵，它们升向夜空又化作羽毛簌簌而落。韦斯莱兄弟和孩子们还在楼下嬉闹着，两位新人也忙碌地穿梭在家人和朋友同事之间。

无比愉快但疲惫的一天。

一只手从脑后伸了过来捂住了他的眼睛，哈利心里一动，温度便在眼睫间躁动不安地开始升高。

“德拉科？”哈利抬了一半的手又放回腿上。

“你不该在意那些记者……”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干巴巴地传来一道小心翼翼的安慰。

他知道哈利晚上为什么会像只斗败的公鸡那样钻回小窝里了，德拉科从上往下看去，透过黑发男人的鼻尖看到了淡红色的嘴唇抿在了一起。

魔法部待选部长的婚礼，总是鱼龙混杂着一些不请自来的家伙们，德拉科忍住皱眉的冲动。他将哈利从俄罗斯带回英国不久，即使每天藏着掖着但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这件事造成的轰动仅次于三年前那场改变战局的巅峰之战，不仅仅有预言家日报的日夜癫狂报道和霍格沃兹的停课欢迎之类的良好反映，还有一系列消极后果，比如那些肆无忌惮的新闻批判者和记者们还有那些落跑在外的开始蠢蠢欲动的黑巫师。

“造谣你身上还带有伏地魔意识的，不过是在新闻周边里捡残渣吃的小人而已。”德拉科顿了顿。“至于那些说你是伏地魔私生子的……”

“我只是还不太适应。”哈利开口了，他的眼前还是一片黑暗，他伸出手握住挡在眼前的手，将它拉下来握住然后扬起头和那双灰眼睛对视。“这里的生活节奏比较快，在俄罗斯治疗的那几年我懒散惯了。”

“我没有将那些东西放在眼里，我只是想一个人清净清净……”

“行吧。”德拉科伸出另一只手揉了一把他的头，然后坐到了他正前方的窗台上挡住了哈利的视线。

烟火在德拉科的侧脸旁升起，然后化作无数星光灿烂在了树梢。德拉科看着他，一言不发。

“你想知道我昏迷那段时间的经历吗？”哈利开口。
德拉科心里一阵悸动，自哈利被死咒锁定后便陷入了长时间的昏迷，之后便被邓布利多送到了俄罗斯了无音讯。不过他还是通过多方渠道知晓哈利的变化和生活情况，所以他们回国后德拉科从未向哈利提过那些事。

“昏迷的那段时间，你的意识是存在的吗？”德拉科的眼神在那张清冷的脸上飘忽着，哈利还是被触动了不是吗？被那些给他翻旧账的家伙们，三年的时间可以拯救一个濒死的男孩但拯救不了记忆里最深的痛苦。

“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死亡擦肩而过的味道，没法产生意识的灵魂在躯壳的黑暗里沉浮着，这个时候记忆和梦境便交织着打开了一扇陈旧的大门。”

“回顾往生么？”德拉科的手摸进了自己的后脑勺里，他歪过头来对哈利笑。

“或许？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着，便轻飘飘地没入了满是烟尘的光芒里……”

哈利猜测那个时候的他是陷入了记忆里，从上一世到这一世，有时迷惘其中，有时如梦方醒，他就像乘着一艘小船飘浮在浩浩荡荡的记忆长河里，找不到源头也找不到出路。他撑着桨一直向前走着，船上人来人往，有永远留下的，也有中途消失的，抬头是天空低头是星月，他的世界浑然一色……可他还在向前，一遍又一遍地经历他经历了无数遍的人生。

这就是他昏迷时候的一切了，他深陷记忆的泥沼里，直到他的灵魂在不断救治和长久的修养下渐渐强大和完善他才从某个回忆里强行脱离了出来。

“我一直都在？”德拉科中途插道。

“你一直都在。”哈利答。

我的记忆里一直有你。

“那种感觉很奇妙……”哈利继续回忆道，窗外不时传来乔治丧心病狂的大笑声。“我作为第三者的身份在回忆里围观着，像个幽灵那样存在于故事里，看着自己的冲动，努力，和一遍又一遍的绝望……”

一遍又一遍，将那些怀恋的美好记忆在脑海里翻新牢记着，然后转身逃避那些黑暗罪恶的故事。

“有的时候我也会自作主张的去说点什么话，做点什么愚蠢的事。”哈利说。“比如在寂静的宿舍里大喊大叫，或者躲在拐角处踹洛丽斯夫人一脚……当然这些都毫无意义。”

孤独地藏在记忆里，哈利垂下眼，好像被命运丢弃在了一本回忆录里，他在书本里像个小疯子那样穿来穿去穿来穿去，但没有一个人理他。

“雾。”三年级的德拉科拨弄着哈利身上的羽毛。“看到了吗？”

他举起手，食指对准了高塔的下方，黄昏的余韵将黑湖变作带着橘的蜂蜜色，白雕砸吧砸吧嘴顺着他的眼神和指尖去看，视线穿过泛着磷光的湖水，更远处有一层朦胧的雾从禁林深处升起。

“带我去那里，哈利。”德拉科抬手揉了一把白雕的头，跃跃欲试地翘了翘嘴角。

“咕。”哈利今天不想再飞了，负重飞行消耗太大，它只是懒懒地眯眯眼然后抖抖身子将想往自己身上爬的男孩弹下去。

“嗨！”德拉科皱了皱眉按住它的翅膀重新跨了上去。“我们已经在这个小破塔上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你瞧！天就要暗了。”

最后一朵粉红色的云在早已褪却的辉光中潜入了灰色里。

天就要暗了，哈利想，然后抖抖翅膀噗呲一声化了形。身上的男孩便措不及防地栽倒在哈利身上。

“起来，德拉科。”哈利艰难地侧过身，他没法从身上的重量下抽身。

德拉科用鼻子蹭了蹭他的后颈然后按住他的肩坐到了一旁，哈利也趁机翻了一个身，手肘撑在地上仰头看他。
太阳就是在德拉科身后那个方向沉没的，哈利想。而现在，他们的头顶上一定有一颗很明亮的星星，他是从德拉科的眼睛里看到的，微光从少年的眼睫间穿过，然后淹没在了那双淡色的瞳孔里。

那颗星星会一直闪耀到明天早晨，然后潜进阳光里。日复一日的，在他们的头顶上，眼睛里，和越发漆黑灿烂的苍穹上，变得更加特别。

哈利这个时候一把抓住德拉科向他伸过来的手，随着对方狠狠一拉，身体便栽进了一个并不宽厚的怀抱里。
耳鬓厮磨了一阵后，德拉科挨着他的耳朵问道。

“为什么会是雕？”

“什么为什么。”哈利舔舔嘴唇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微凉的夜风钻进了衬衫里，德拉科的手还在他的腰上。

“阿尼玛格斯，哈利。”德拉科抵住他的额头。“我查过一些资料，阿尼玛格斯可以像你这样变成飞禽的少之又少，强大的灵魂力量和压力，才会逼出强大的形态，所以到底是什么……逼迫你成为……”

“这是天赋，自然选择。”黑发男孩的眼珠转了一圈。“你不会也想学吧？”

哈利靠在石柱上默默地看着他们两个，像一个透明的游魂。被死咒击中的他长时间的游荡在自己的记忆里无法挣脱。三年级的哈利波特和他的新男朋友德拉科马尔福。他随着记忆轮回再一次回到这里，自他昏迷开始他便无数次地在记忆里奔波着，在那些印象深刻地记忆里落下脚步。

三年级的时候，德拉科就开始怀疑自己了吗？哈利观察着这两个男孩，他们的眼神，尚且稚嫩的肌肤，还有两人之间那种浓烈的荷尔蒙气息。但这个时候的自己只知道一味地去隐瞒，自以为能够把一切抓紧在手中。

画面里的德拉科眼神波动了一下，但哈利还是清楚地看到了被眼睫隐藏的那一抹晦涩，那是被另一个哈利忽略了很久的东西。

“不。”游魂哈利在一旁缓缓开口，替当初的自己回答了，即使没有人听得到，但他还是想说，想和那个欲言又止的德拉科说。“从来都不是逼迫。”

“没人能准确的概括它的含义。”哈利碧绿色的眼睛开始失神，他回忆起他学习阿尼玛格斯的那段时间，那时的自己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像个新生儿一般去触碰接纳这个世界。“你在某一刻会放松，会突然地放下什么，负担或是恐惧。这个时候你便会在身体里寻找到很多积极的东西，它们从压力的缝隙里爬出来，像无数条小溪流那样汇集到一起……”哈利在空中比划了一下，好像那个垂头丧气的小男孩看得到似的。“能想象出来那种感觉吗？那种力量一层层地从身体里升腾起来的感觉，你明明什么都没做，你只是给希望和生机留下了一席之地，它们便开始疯长起来，然后汇聚到一起……”

“你在某一刻能看到你想要的未来了，它像深海里的船栀一样，仿佛只要你怀着勇气就能触手可及。我想要抓住它，不顾一切地，不被阻拦地，去抓住一个不为任何人而改变的未来……”哈利的目光沉进了阴影里。“那个时候我便感觉到了翅膀，感觉有风从背脊上滑过，风的方向，风的吐息……是我渴望的一切，速度和高度。”

他最初化形的时候在想些什么呢？哈利开始不由自主地回忆，他在回忆那场战争，那场被大雨洗刷的狼狈不堪的战争，他在回顾那时的自己。那种付之一炬的勇气和蚀骨噬心的恨！

而就在他回忆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猛的一阵冰冷，他抬头去看，哈利波特还在兴致勃勃地和德拉科聊着天，夜风从黑发男孩的发尖掠过带起了一阵轻微的浮动。

自导自演，哈利在他们背后浅笑一声，声音退到了影子深处，他想，至少头顶的星光一定还在。

孤独，这就是当初自己昏迷时最难以承受的东西了。

“三个月，你昏迷了足足三个月，如果我得到的消息准确的话……”德拉科扬起脖子示意那个坐在椅子上突然走神的黑发男人，松软的蛋糕和奶油香味从窗外飘了进来，红烛的微光一闪而过。

“准确的说是半年。”哈利发现德拉科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我醒来的时候就在俄罗斯了。”

“那半年里……你一直都在回忆里么？”德拉科微微侧过脸，哈利的灵魂被死亡圣器削弱，想要恢复本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哈利点点头说道：“不过……偶尔我会有那么一刻觉得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了。”

“所以说。”他的声音淹没在了窗外的烟火里。

“活着真好。”

幸好，德拉科垂下眼看着淡彩的光芒在碧绿的瞳孔里一瞬即逝，一瞬又起。

幸好。

“记忆偶尔也会停留在前世。”

“今天的魔法阵很亮。”青年曲起一条腿懒散地坐在窗边，他抬头朝外看去，浅金色的头发泛着黯淡的光。

“麦格教授今天给它来了一次加固。”哈利坐在他的对面下意识地去打量他的全身，德拉科的袍子比昨天要皱也要脏，袍角上除了一些泥迹还有一些暗色的血斑，他今天没受伤，哈利疲劳地靠在窗台上有些庆幸地想，自己也没有。

“今天又只有你一个人波特？”德拉科偏过头来，轮廓分明的下颚在脖子上落下一道浅淡的阴影。“还是说只有你每天才这么闲?”

“那是因为今天的突袭消耗太大了，大家都在下面忙碌。”哈利舔舔干燥的嘴唇，他一天都没停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是是，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每晚享受格兰芬多三人组的接驾，这样够了，挺好。”德拉科的语调抑扬顿挫，哈利听不出来他是讽刺失望还是放松愉快。

“我今天什么也没带。”德拉科瞟了哈利一眼又低下头玩了玩自己的手指。“可能帮不了什么忙。”

“你大可失望，但是没办法。”没有等到回答的德拉科耸耸肩重新开口。“救世主不应该会期待着他曾经的死对头能够在繁忙中还记得带点战时补给不是吗？嗤！更何况……”

德拉科抬起眼，眼神便是一滞，抿上嘴将剩下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哈利波特就那样靠在窗台上睡了过去，乌黑的头发贴着额头，眼镜歪到了一边，安静得好像一触碰就会化成一滩的月光。

“哈利波特。”德拉科小声地喊，仿若耳语。

“嗯。”哈利在半梦半醒之间应了一声。
德拉科突然挠挠头笑了，他的手指从额头滑倒脸颊上，挺直的背脊也弯了下来，整个人顿时缩小了。

听着哈利均匀的呼吸声，德拉科将下巴搁在膝盖上看着他，安静得好像也睡着了。

淡金色的魔法阵在背景里旋转着旋转着，把星光都搅在了一起。

“然后呢？”德拉科挑眉问道示意哈利继续讲下去，关于上一世的记忆哈利总是很少和他提起。

“然后？你知道我昏迷的那半年偶尔也会有些有趣的发现和事，当你得到机会去清晰地回顾过往的时候，你便会在某个角落里找到一些当初忽略掉的细节。”哈利神秘一笑，他起身靠近德拉科坐到他的对面。“而那些细节里往往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德拉科歪着头冲他眨了眨眼，看你的样子就是抓到了我的什么把柄了咯？

“废话少说波特。”德拉科拉了拉领带扬起下巴咧嘴一笑。“把故事说下去。”

“当时的我好像睡了但又没睡，你知道，战争总是能给人巨大的压力，我的身体没法承受负荷了，但我的精神还强撑着……”哈利回忆道。“可能这就是我能看清楚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做的那些小动作的原因，我当时一定感觉到了，但是由于懵懵懂懂的原因从而把它当做了梦。”

那时的德拉科倾身吻了他，轻柔得如同一个易碎的梦境，可那不是梦，哈利能够分辨虚实，那是一个真的吻，趁他倚在窗台上浅眠时悄悄落下来的，那时房间里没有人，窗纱在月光下浮动着，而陷于昏迷里的游魂哈利就在那里看着他们，作为一个孤苦无依的意识。

那是上一世的他，德拉科的心脏突然加速了，在哈利简单的叙述下构想了那个画面。那个世界的自己在孤独的深渊里挣扎着，在光芒的边界游走徘徊，但他从没觉得那个时候的自己心里有爱。

“居然被我发现了！”哈利在对面忍不住笑了。“我上一世把它当做了一个梦，一点都没在意，可这次不同了！我昏迷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从那段记忆里走过……”

“这没什么好得意的，疤头！”德拉科居然感到脸颊有些发烫。“那可能真的只是一个梦，或者是个恶作剧。”

“恶作剧，是的，恶作剧。”哈利看向对面的大男孩，然后和那双水银般的灰瞳对视。“在最黑暗孤独的时候，一个恶作剧总能带来一点人情味……”

“少说烂话。”

“哈哈哈……”哈利笑了两声，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
他没来得及告诉德拉科的是，作为游魂的自己不仅也在这个恶作剧里，还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哈利看着记忆里的德拉科吻了黑发男孩一下便惊慌失措地缩回了窗台另一边，空气里满是心脏的跳动声，咚，咚，咚，咚……

游魂哈利便忍不住凑上前，近距离地看着他，看着他微微喘着气，看着他苍白的脸颊上浮起的淡红色，看着他失望，看着他重新归于沉寂，哈利小心翼翼地抱住他，将虚无的脑袋搁在他的肩上。

“德拉科。”他开口，话音藏进了影子里。

“好了，不要讲了。”德拉科突然凑了过来，他一把拉住哈利的领带抵住他的额头，烟花在他们身旁升起。

“你干什么？”哈利抬起下巴收起腿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

德拉科伸出手托住他的脸，望进了那片暗绿的湖泊里。“你陷入回忆的样子看起来很好欺负，所以我要来打断你。”

“好吧，你成功了。”哈利妥协，他勾住德拉科的脖子迎上了他的吻。

浅淡的树影在窗外晃动着，金色的魔法阵荡漾着一圈又一圈的光纹。

那些是他藏在心里最深的记忆，记忆里的星光永远藏在魔法阵的身后，记忆里的德拉科永远都披着月光到来。他将永远都记得，记得德拉科那个吻，记得自己说的话。

“德拉科。”虚无的哈利波特抱紧了那个早已逝去的金发男孩。“信我。”

“我在未来等你。”

我在未来等你。